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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 您听儿子说

妈妈 您听儿子说 董沁生 妈妈,你就这样走了,走的那么平静,那么匆忙,那么安祥,让儿子措手不及,伤心之至,愧疚不已,就是倾盆而下、漫无边际的大雨,也无法代替从不轻弹,却要夺眶而出的眼泪,也更无法代表我的哀痛,这痛是永别之痛,是房倒屋塌、全家人失去精神之柱之痛,难道人生真是“上山迟,下山疾,百年三万六千朝,夜里分将强半日”。 可恶的病魔呀,可恨的绝症!你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,土崩瓦解,也让我们母子阴阳两隔,再也无法牵到母亲那双干瘦、操劳一生的老手,再也无法亲吻那慈祥和善的脸庞。高尔基曾言:“母亲,是唯一能使死神屈服的力量”,可您为什么不能战胜死神呢?我看还是儿子没做到位。 天是暗的,云是黑的,家乡的沁河水在哽咽,太行山的树在低垂。“父兮生我,母兮鞠我。”妈妈,我愿花所有的积蓄,放下工作,常年奔波二院、九一、郑大二附院为您治疗,甚至拿着虚假小广告,就像抓到灵丹妙药一样,信以为真,东奔西跑;妈妈,我愿天天守在您病床前,为您送水吃药,为您端屎接尿,聆听您无尽的教诲和重复了多遍的故事;妈妈,我多想天天都能看到您的笑脸,看到您肯定的眼神,看到您抱病卧床的身影,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,一切都晚了。 想想您老的一生,是那么平凡,俭朴,善良,又命运多舛。您不足5岁,婆婆因受到强大精神刺激,发疯自尽。从此,您孤苦伶仃,寄人篱下,苦度年华,就连怀我的时候,仍在挖土拉车,搬砖和泥,为的是咱能有一个家,有栖身之地。可是人生无常,世事艰辛,您在生下稍有缺陷的妹妹时,却被愚钝的乡人认为是一个不祥之物而惨遭厄运,若放到现在根本不算什么,这对十月怀胎,一朝分娩的您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。从此,您再也没有女儿,这也是您一辈子的痛,因为在您看来,女儿是靠得住,指的着的。要不,您常说一个娘可以养活三个儿,但三个儿子不一定能养住一个娘。有了二弟三弟之后,家里更是一贫如洗,往往是吃了上顿没下顿,由于父亲长年在外工作,家里没有硬劳力,人家每人每天可以吃一斤“皮粮”,可我家只能吃七两。为了能让我们兄弟三人填饱肚,您节衣缩食,想着法的为我们改善生活,您给我们做杂面条,炉红署,做用树叶包玉米面饺子。苦难永不止这些,1977年夏秋之际,一场意外的事故,让您再次感受到了人生之痛,长达半年之久的手术、造瘘、手术,让您倍受折磨。我们兄弟三人也是东家借宿,西家讨吃,好在部队531医院的薛院长医德高尚,妙手回春,才把您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。尽管您身体极度虚弱,可毕竟我们兄弟三人有了依靠,病榻前,油灯下,也有了欢声笑语。 “参横斗转欲三更,苦雨终风也解晴”。也正是您身体的因素,军区干校为我们家办了“家转非”,我走了工作岗位,您也可以拥有一份自己的工作,这对结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该是多么的渴望,但您识大体,明大理,硬是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多少人为您惋惜。但您知足常乐,勤俭持家,捡菜叶,缝麻袋,喂鸡养鸭,还在居委会当“干部”,就是为了养家糊口。这些都是次要的,关键是您把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养儿育儿上。为了给我一个宽松的学习环境,您让我单独住了半间房,而让两个弟弟挤在带有煤火的另外半间房内。冬天夜寒,只要我夜里读书,您总是为儿披衣,为儿做饭。即便是我睡了,您仍不忘儿,悄悄为我掖掖被子,收拾下书本,真有“母卧湿箪席,儿眠干被褥”之福。八十年代初,一篇“豆腐块”在《焦作日报》头版发表,您高兴的合不拢嘴。后来,我又以良好的成绩考上了干部,穿上了令您欣慰的警服。您对我如此,对老二老三也一样。老二在沁阳上学,您和父亲顶风冒雨,到几十里外的学校去看他,还给他买了烧鸡,为的是能让他安心学习,这应该是他长大后第一次知道烧鸡的滋味。老三当兵时,你更是不辞劳苦,跑到山西去看他。他成家后,大孙女出生了,但由于智力上有点障碍,有人闲言送人。曾经丧女之痛的您怎会让悲剧重演?您果断拍板,留下大孙女。为此,您许下心愿,开始了长达十九年的戒荤生涯,这该有多大的恒心、诚心和决心呐!如今的大孙女如您所愿,健康成长,与您最亲。您仙去的那天,她格外伤心。 妈妈,您一生俭朴,舍不得吃,舍不得穿,记得那年春节,我高高兴兴地为您买了两包点心,可您硬逼着我给人家退了回去。但您对儿孙都慷慨解囊,从不吝啬,对街坊邻居,也是以和为贵,以让为先,咱们新搬来单位时,给分了四间两厨,但您只要三间,因为有一间邻居正用着。您对待客人,都很热情,总是把家里的仅存的一点罐头拿出来招待。人家走了,您还要拖着病体打扫卫生,可您无怨无悔。您还记得那个回民小马吗?他来咱家吃饭,您都是把刀、案板、锅洗了又洗,涮了又涮,生怕对人家不真不诚,每次炒鸡蛋都是给人家盛的多,我们的少。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您就是如此普普通通的生活,像蜡烛一样燃烧着自己,照亮着他人。 2016年6月,您又不幸患上x症,但您一直隐忍,生怕给儿孙们添麻烦,直到被迫住院,方知晚了,这于我们无异于晴天霹雳,可您依然坚强,万幸,手术成功。您看着泪眼的兄弟三人,说着笑话,安慰我们:“没事,又摸了一次阎王爷的鼻子”,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,痛苦的化疗,您挺过来了。出院时,医生让您吃些鸡鸭鱼肉补补身子,可您一笑而过。医生还再三交待您不要碰凉东西,可您不听,稍能下床,便戴上手套,从冰柜里取物做饭。我发现后吵您,可您依然如故。您知道我爱吃饺子,为了做的可口,您每次都不让用绞肉机,而是一刀一刀的切,一刀一刀的剁,就这还不够,还要亲口尝尝甜咸,要知道您是不能沾腥的。我很生气,可您却笑着说,“他们洗的不干净,再说心诚则灵,没事,妈能干。”我听了心都在流泪。 2017年病灶转移,开始放疗,这让您的身体每况愈下。我在清华大学培训时,去天坛散心,还在默默为您祈福,可毫无所获,到了仲秋前后,原病灶复发,只有肠道内放支架了,当我匆匆忙忙从南京赶回来时,您再一次安慰我,“没事,你别影响工作,吃人家公家的饭,要给人家干好”。就这样,您再次用毅力与病魔做着无休止的斗争,这一年您的生日是在医院过的。之后,您有了预感,您想让我为您拍照,看老衣,选墓地,可任性的我总认为不吉利,没有满足您一样要求! 6月20日,也就是您手术后整整两年的时间,在我离开的病房的一瞬间,您就悄无声息的走了,可您给儿留下的是乱箭穿心,愧疚不安,我再哀再哭再跪又有何用? 妈妈,您走了,您怕儿子们花钱,怕给家里增加负担,怕影响我们工作,才走的如此匆忙! 妈妈,我曾在报刊电视台发稿无数,也曾为此立功授奖,可没有为您老人家写过一篇歌功颂德的稿件,这也是我一生的愧疚。您虽没有可歌可泣的丰功伟绩,但你知书达理,只讲付出,不图回报,平凡中彰显伟大的精神,就像一座永远的丰碑屹立在儿孙的心中!今天,这篇祭文全当是以谢您在天之灵,诉愿我的母亲一路走好! 河南省焦作监狱 董沁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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